中心菜场门口有一株柳。在我有记忆的时候便栽了这株柳,用一圈暗红色的花岗岩给他划了生长区域既起到装饰作用,又给每天买菜的大爷大妈们提供个歇脚的位置。那圈阻碍很大很大,这株稚柳被永远禁锢在那儿僵着柔弱的小躯干注目来来往往的人群。呵,他太幼小了,稀疏的纸条凌乱地长着几片叶,暗淡无光,似乎脚边的几丛草颜色也比他光鲜。
家住水城广陵,河堤旁少不了两岸如画的景致,历代文人雅客又多注重依水傍柳,桃红柳绿的诗意,于是婀娜多姿的柳树和丰情万种的桃杏姗姗点缀运河之堤。到春夏烟柳醉堤,艳桃赛霞,流光华年的浪漫硬生生地衬出生不逢境的孤单落寞。呵,也许他的抱怨被周围交易的吆喝熙攘湮没了吧,没有选个好环境很难与上帝的“宠柳”相提并论。
我是同情那株柳的,正如我也没能碰到称心如意的境遇;我又是厌恶那株柳的,正如我身陷逆境又无力改变似的。我自作主张的认为那株柳这辈子算完了,他作为柳的典雅飘逸被埋没在菜市场的喧哗吵闹中了。世间总有无可奈何,只由的去接受而不容拒绝,流干眼泪去习惯残忍。
不过人与柳到底是不同的,我的伤怀并没有影响他作为一株柳的雄心壮志。他夜以继日地奋斗,履行一株柳的职责领教如刀命运。待时隔许久我再次见到他时着实目瞪口呆,彻底惊艳于他的高大,他终是肯定了自己在世中倔强不卑微的存在,只是伫立便成风景。呵,他太粗壮了!甚至根部已经扎裂了坚硬的地面,铺设的花岗岩板被拱得起伏,繁密的枝条万千披垂,狭长的叶片似美人顾盼一笑的黛眉舒展柔美。这株柳完成属于他的蜕变,尘世的恶劣反铸就他的遗世而独立,宛如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,任时光荏苒静默,任世界轮回吵闹都不曾减却他丝毫的风姿,终于有人愿意驻足欣赏他的倩丽,他亦是上帝的“宠柳”!那圈阻碍蓦地缩得很小很小,他就是睥睨臣民的君主翘首远眺,方寸之地已经不是束缚他的牢笼了,这里是他的王座,他的宫殿,他的天下……听,嘈杂的人声里不是浸染着他爽朗的笑么?
繁柳三千,我仅倾心闹市区这一株风姿高昂的柳。人生在世不称意?不关紧的,闹市区内,还有独柳,在人声鼎沸中淡然地撑开一片绿荫,看一轮轮日起月落,想着秋与冬夏的雪月风花,生命不息。
呵,中心菜场门口有一株绝柳。
后记:临近中考,与这株柳的不期而遇令我不免悸动。可以说,决定我们未来的不是浮于表面的种种因素,我们的心态往往注定了一切,所以,忘掉那些不可能的借口去坚持那一个可能,发挥我们最大的潜力去改变能够改变的部分吧,别让我们的青春留下遗憾。呵,望与诸君共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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