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梦小铺出售的,真的,是美梦吗?恐怕,不止吧。——题记
晚霞在偌大的落地窗上映下一幅变幻着的瑰丽剪影,一排排高低不一的书籍躺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,无声地呼出芬芳的书香气息。
门被粗暴地推开,一个带着蓬勃怒气的身影闪了进来,径直走到一排矮小的书架前,手指在覆着微尘的书脊上掠过一条长长的印子。
池兰感觉到多日以来积攒的怒气被带入了一个大气球里不断发酵、膨胀,被刚才那么一戳,“轰”的一声炸开了,她想她需要来到图书馆闻闻最能让自己平静心情的书香,免得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。
轻嗅着这里馥郁的书香,她开始梳理使她发怒的记忆。
上了毕业班,妈妈就开始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布谷鸟一样,成天围着自己“唧唧喳喳”的唠叨,没事找事为起因,内容是贬低自己为主,杞人忧天自己未来为辅,很好地运用了夸张这一修辞手法。
从学校饿着肚子回来,吃饭急了些,她就说:“看看邻居家的孩子都斯文,再看看你现在,跟什么一样,亏你阿姨昨天还说你淑女呢······”
作业粗心错了几道题,她的反应严重之程度丝毫不亚于世界末日来临:“我的天哪!池兰!你上课都听什么去了?是不是和你同桌说话啊?我和你说你这样会堕落的,别不当一回事啊,你这样会堕落的······”
刚刚,她手滑将碗打碎了,又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教训,她实在忍无可忍了,说了句“妈妈你很吵知道吗”就夺门而逃。
她想到这,手不爽地一挥,一本薄薄的绘本摔了下来,她捡起,又掉出一张卡片,她下意识地扫了眼卡片,愣住了。
卡片最上方是四个醒目的黑体字:美梦小铺。下面是篆体小字:订购美梦须知——买家须谨慎,订购美梦将在晚上十点准时到达买家处,买家须在晚上十点前默念美梦要求进入睡眠,欲订购请在卡片下方签上买家名字。
下方已经签了许多字迹不同的名字。
池兰心一动,她怀念起幼时那个温柔的妈妈,反正就算是假的也不会有损失,她从包里拿出签字笔,签上了名字,然后做贼似的夹回了绘本。
回到家时,出奇地,妈妈没有窝在沙发里边看杂志边等她,不知道跑去了哪里,池兰心里有些不安。
躺在床上,她闭上眼,脑海中出现了幼时温柔恬静的妈妈的图像,很快,她觉得身体重心下坠,脑中一片雾蒙蒙,慢慢地出现了字:此次美梦维持30分钟,无法退出,请卖家安心享受。
池兰回到家里,妈妈已经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,见到她,迎上来:“池兰,回家了就开饭吧。”说完就去摆放碗碟,两个人吃了饭菜,妈妈很安静,没有似平常不厌其烦地套问今天的学习,池兰感到很满意。
一直到睡觉,妈妈只是体贴地备好所以她的物品,不多说一句话,池兰看着这个从自己读高年级开始就一直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妈妈,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。
梦里妈妈的微笑,优雅得体,给池兰的感觉却像是在演戏。
梦里妈妈为她准备得面面俱到,毫无怨言,给池兰的感觉却像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服务员。
池兰忍不住问:“妈妈,你就不好奇我在学校有没有做什么调皮的事?”“你是我的女儿,我当然信任你。”妈妈温柔地笑笑,看着她。
池兰却感觉妈妈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温度,她刚刚说的这句话,就像是精心准备好的台词。
她开始怀念那个一点小事就会絮絮叨叨,围着她转的妈妈了。
原本以为美好的梦境,却是这么难熬,30分钟,池兰觉得过了30年。
醒过来,池兰向外翻了个身,却看见正要伸手帮自己拉好被子的妈妈。
见池兰直直地盯着自己,妈妈的手僵在半空中,埋怨:“你看看你,睡个觉都睡不好,着凉了还得落下学校课程······”没数落完,池兰却起身紧紧抱住了妈妈。
妈妈身体一滞,池兰将头埋在妈妈的怀抱里,此刻她发现最能安她心的不是图书馆的书香,而是这种妈妈身上特有的味道。味道没有冷热之分,这种味道却温暖而甜美。
“妈妈,你真好。”
妈妈垂眸,手摸了摸着怀里的小脑袋,平日尖利的声音带了无限柔和。
“傻瓜。”
池兰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感到妈妈数落自己的话语听着格外悦耳。
无论你的父母的表现在你的眼里如何地暴躁、烦人甚至多余,请不要忘了,他们做出这些,都是因为,爱着你。——后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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